三月的风骤起，乘着四月归去，在五月的落日，抵达目的地。卅岁岔口，人生再次转向。
阿，这个普通又多事的四月。
1疫情一年半，两年未归家，四月尾巴处，俩人决定放个长假。下高铁，「压哨」登上开往宏村的大巴，起步未久，险与一辆货车“亲吻”，所幸及时避闪，遭殃的只有道旁防护栏，手机同时收到“X地高速三车追尾，致X死X伤”的弹窗，如今回想，却是巧了些。诧异的是，司机师傅毫无生气状，报警、定责、交警队笔录、安抚乘客，一气呵成，插曲毕，宏村至。
江南古村，徽派楼宇，白墙黛瓦，窄巷通幽，暗渠水圳，鸟鸣几许，南湖月沼，晨曦落日，才一眼便多了几分亲切，也就忽视了略显商业化的大街，和过分热情的吆喝。宏村之美，在于闲庭信步，小巷游荡，时间变得多余，慢不下来的人不属于这里。
匆匆放下行李，走马观花瞎逛，因了没有特别安排，坐在南湖边上看人来人往，写生的美术生随意散落，臭鳜鱼和毛豆腐的招牌林立，笋尖炒肉的香味，平添几分烟火气。
最喜还是饭店的老奶奶，五旬如烟，咂口黄山毛峰，笑迎往来宾客，眼神早已没了世俗的悲喜。
美哉妙哉，水墨宏村。
黄山，应说无山。群山翠绕，连绵起伏中处处皆景致，天都峰、莲花峰、光明顶三大高峰盛名在外，我和小王不约而同，更喜西海大峡谷的壮阔，拾级而下，阶梯悬空而立，松树从石缝中窜出，于峭壁处依然巍峨，半日晴空半日雨，没见到云海和落日，奇石松树倒看了不少，是为意外。
光明顶的日出，最是心潮澎湃，凌晨四点半，摸黑起床，迈不动的腿，不知如何登顶。山河之上，云海之间，只一抹微亮，随即变成绯红、赤橙、金黄，一轮红日扶摇直上，一瞬间竟晃得睁不开眼，众人皆惊呼。泰山日出壮丽，黄山日出辽阔，初识只知河山美，再看已是中年客，逃离现实片刻，吸口山中空气，人也变得开阔。
而山下，不多时已大雨滂沱。
征服最高点莲花峰，笔直近九十度的阶梯吓坏原本恐高的我，咬咬牙，也便没了回头路，手脚并用、探身挪步，下山时长舒一口气，再回望不禁脱口而出「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只是，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迎客松，反而成了最无聊的景观，乌泱泱的，都是地标打卡的人，老人为多，人均抖音，黄山，比想象中废腿。
02匆匆一别，高铁候车，忽从妈妈处收到噩耗一则，从小长大的发小父亲突然因病去世，那是印象中沉默消瘦的男子，小时候每次去发小家玩，叔叔总会热情款待，三层别墅，蹭吃蹭喝，沉迷游戏王、打乒乓、玩CS，历历在目。后相聚于澳洲，游悉尼登蓝山看国足，恍若昨日，再后各自打拼、各自定居北京、各自成婚，和发小的缘分总是似有若无地牵绊着，去年惊悉他喜得贵子，原本的天伦之乐，突遭如此变故，说不出自己替他，是悲伤更多，还是遗憾可惜。
呜呼哀哉，悲兮痛兮。
上天自待我不薄，很庆幸父母们身体尚好。四位老人虽有顽疾，可也颇为硬朗。偶闻身旁朋友或亲人离去，还是不时提醒自己，已经到了「迎来送往」的年纪，面对新生命的诞生，面对长者的离去，都是无法抉择的自然规律。
写下这些文字可能故作轻松，但背后几个家庭的伤痛却不知何时消弭，也明白生老病死只是时代的一粒沙，但若落到自己的头上那便是一座山，更知晓那一天终会到来，还是暗暗希望可以晚一点，如果能再晚一点。
想来人总是热衷「围城」：工作久了渴望自在的旅行，休假将尽又想念工作的安定，贪恋家里的味道，害怕父母的唠叨，希望「能停下来」多陪父母，又按捺不住追寻的脚步，最终阿，短暂的休假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杯「茶」，品尝之后，重装出发。
湖北入了雨季，时间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群山环伺，微雨淅沥，小城旧巷，一如往昔，看茶叶在水中渐舒展，看半山腰的杜鹃花啼，尝山里的樱桃甜过车厘子，寻乡下的故居最初的痕迹，不远处的山和云呼应，一阵风过，那是大自然久违的亲昵。
爸妈围着灶台、忙着工作，穿插其中游刃有余；表妹从早到晚都在学习，叹服“现在初中生已这般累”，早已忘记自己曾经拼命读书的年岁；晚饭后河边散步，小城的霓虹耀眼不若帝都，大音响的嘈杂、广场舞的步伐如故；叫的上叫不上名字的亲朋聚了散、散了聚，摆龙门、唠家常，分明是近乎「氏族社会」的模样。
吃饭有土味，喝茶是执念，深知这般「从前慢」不会真正属于我，不消几日，重回北京的匆忙，大兴机场的路遥，十点地铁的拥挤，这才是生活的真实。没人能轻盈地活着，谁人背后不是沉甸甸的「日子」，弯腰向下彳亍而行，可抬头定是向着光明前进。
我爱着片刻的宁静，和小镇数年如一日的「平庸」。
03中年人的崩溃，往往更具体，于某个瞬间，撕开体面，往里面看，满目夷疮。看身边的朋友，又跳槽了，又创业了，或嫌钱少，或觉委屈，乍听如此荒诞，再一品深以为意，窥其一角，已是柠檬树下我和你。
看每天的工作，世界局势，风起云涌，大国博弈，鸡毛蒜皮，光怪的凶杀的低俗的，日日常新，却又相似，信息如海，如此反复。
看自己的生活，时而鸡血，时而废柴，东张西望，久坐发福，愿岁月安稳波澜不惊，恐平淡无奇折腾自己，想挣脱现实束缚，却又少一二顿悟时刻。
于是，某种情绪慢慢郁结，想表达无从说起，想释怀挥之不去，想在心中列出长长的清单，可它们早在时间的阁楼里腐烂，想写一首长长的小诗，可提笔又不知如何结局。
该不再苟且选择热爱吗？
该抵抗消磨跳槽辞职吗？
该放下琐碎选择诗意吗？
该仰望星空忘了低头吗？
该听从内心不管不顾吗？
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该三十而立安于现状吗？
该青春未远义无反顾吗？
很多事情，没有答案。
想起日前参观「罗红摄影展」里的很多景象，纳米比亚的海，肯尼亚大草原，喜马拉雅的雪山，冰岛的火山，墨西哥的火烈鸟，南极的帝企鹅，如此震撼，如此鲜活，大抵心存热爱，才能对抗生活的平凡。
虽无答案，仍愿找寻。
04妈妈的腿，终于到最后恢复阶段。年纪渐长，远离家乡，你和爸学会
转载请注明：http://www.wendehekea.com/csjji/739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