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推送来自一位“前辈”与两个“学生”之间的对话,关于不景气大背景下年轻事务所的“生存策略”。
采访人是大卫·奇普菲尔德(DAVIDCHIPPERFIELD,以下简称DC),而受访者是曾经在大卫事务所工作过的凯文·卡莫迪(KEVINCARMODY,以下简称KC)和安迪·格罗尔克(ANDYGROARKE,以下简称AG)。从经济繁荣到衰退,从“学生竞赛”到“临时项目”再到“大型项目”,社会形势之变与年轻事务所“生存策略”的转变,交织在一起。
这篇文章与其说是采访,不如说是两代建筑师对行业变化的观察与应对。虽然讨论的背景远在英国,但建筑师角色的边缘化,已经是我们这个时代不争的事实。CarmodyGroarke事务所的“机会主义”,能带给我们启发还是镜鉴呢?
我们刚刚推送过评论家埃利斯·伍德曼的对于CarmodyGroarke事务所的评述,链接直达▼
建筑从来不会像我们期望的一成不变,但这就是它的生命丨EL
本文节选自ELCroquisNo.
MORTALBODIES
《对话凯文·卡莫迪与安迪·格罗尔克》
采访者:DAVIDCHIPPERFIELD
受访者:KEVINCARMODYANDYGROARKE
思维导图和小标题为编者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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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尾获取文章原版及同期埃利斯·伍德曼的评论文章pdf凯文·卡莫迪与安迪·格罗尔克在毕业之后,曾经在大卫·奇普菲尔德的工作室实习,这段横跨时空的对话仿佛在提示我们,时代转变,我们必须学会转换思维,见机行事。
全文内容概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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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假如你们是在另一个时间点起步,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吗?
Wouldeverythingbedifferentifyoustartedatanothertime?起步策略:与艺术家合作,迅速转换思维DC:我们这一代的英国建筑师,甚至是再下一代,在刚起步的时候都要到国外寻找机会,积累经验。我很好奇到了你们这一代,情况有所改变吗?我感觉,要在英国这个地方成立建筑事务所始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AG:我们这一代人起步的时候刚好是全球经济衰退之前。当时不管是英国还是伦敦都有很多机会。当时也有很多竞赛,但大多数都是海外的。不过在经济衰退之后,所有一切都变了。因此我们在寻找项目或是设计建筑的时候,都不得不采取一些不同寻常的策略。在那一段时期,我们做了一些非常特别的项目,它们在特殊的情况下诞生,可以说是游走在传统建筑的边缘,包括一些纪念建筑、展览建筑,以及临时建筑等。谢菲尔德节日中心,英国,谢菲尔德,年,竞赛一等奖国家图书馆,捷克共和国,布拉格,年,竞赛二等奖DC:你们觉得,假如你们是在另一个时间点起步,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吗?KC:我觉得会。在经济超级繁荣的后期,伦敦近乎狂妄的发展状态几乎没有受到开发商(以及建筑师)的质疑。我会说,在当时,一些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事务所想要得到某些特定类型的项目,其实是相对容易的。我想我们当时的大多数项目都是高端装修,或诸如此类的。尽管都是一些很小的项目,我们也非常乐在其中,透过它们我们也建立起了一些专业上的自信,哪怕这些项目后续其实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机会,例如像公共建筑或市政项目等等。DC:对,这就是我想说的。小型的私人委托总是会有的。问题是,如果你们真正感兴趣的是更大型的公共项目,又要怎样才能得到那些委托呢?KC:我们意识到,要想成功得到项目的话,就要采取一套更加多样化的策略和战术。DC:没错,但让我好奇的是,要在这个国家建立一家建筑事务所,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呢,因为你们不可能完全依赖竞赛。AG:我们也同意你所说的。在经济衰退之后,我们很幸运能够有机会跟一些艺术家以及艺术界展开合作。艺术界的影响力在我们这个时代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我想我们也从中获益良多。某程度上,“客户”和建筑师之间也存在某种相似性。KC:我们找到了某种便利的方法——事物或空间体验所共有的语言。安东尼·葛雷姆,“盲光”展场伦敦,海沃美术馆(HaywardGallery),年DC:这当中有一种相互的包容,因为你们也活跃在应用艺术领域。AG:你说得对。早年和一些艺术家的合作非常令人鼓舞,而且总能够带来一些快速的转化。在某种意义上,那些项目是我们最初接触公共领域的作品,尽管我们称不上是它们的创作者。不管是安东尼·葛雷姆(AntonyGormley)的装置作品“盲光”(BlindLight),还是卡斯特·奥莱(CarstenH?ller)的“双重俱乐部”(DoubleClub)都我们来讲都是影响非常深远的作品。和这些艺术家一起工作,就像是在完成一系列高强度的学徒训练,在向大师们学习那些和我们建筑领域截然不同的空间实践方式。双重俱乐部,卡斯特·奥莱/普拉达基金会伦敦,年KC:那些作品是对参观者的艺术体验进行的短期探索。本质上,它们其实是非常具有建筑特质的作品,既有空间序列,也有可感知的物理和氛围体验,能够使人们产生强烈的情绪反应。这些作品向我们展示出,如何让参观者主动地参与到作品中,而不只是作为被动的观察者。我认为在当时,这些作品对作为建筑师的我们来说,有着重要的影响。AG:这些经验也使我们获益良多,同时为我们带来了一种全新的工作模式——刚开始是一些小型展览的设计,随后,这些作品又为我们带来了更多的小型建筑装置和展亭项目。虽然这些项目都是十分偶然的,但却能够让我们专注于某件非常具体的事情或经历。0作为一名建筑师,你必须学会见机行事
Asanarchitect,youmustlearntoplaybyear.机会主义之下的设计作品:REGENT’SPLACE展亭,降落伞展亭,库马拉湾的酒店
DC:作为英国的建筑师,我觉得我们处在一种艰难的境地。建筑师们为社会提供了很多想法,也不断地提出建筑应该如何为社会服务的疑问,可实际上,我们所处的文化却宁可让我们少去触碰这些问题,我们仿佛被边缘化了。我们不再被视为物质环境的守护者。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现状与“灵活应对”(duckinganddiving)的文化密不可分,同时也在寻找着来自项目内部或外部的机会。所以,某程度上我认为,这样的文化其实也孕育出了某种开放性和创造性。一个人必须自己“嗅出点东西”——因为没有什么是现成摆在盘子上的。我发现,思考这一点对建筑文化产生的影响也是很有趣的。以你们为代表的这一代人,显然与我们这一代有着巨大的差别,但是在面对这个困境的时候,却仍然有一些相同之处。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你们打算怎样建立自己的规划?你们将如何利用社会目前所赋予的这些机遇?REGENT’SPLACE展亭,伦敦,/年降落伞展亭,纽约,康尼岛,年AG:我们必须谨慎对待这种机会主义。我们意识到它可以成为你的某种特点,但与此同时,它不应该成为你唯一的工作方法(modusoperandi),和你唯一的思考方式。我们有着出于各种理由想要建房子的客户。我们认为,作为一名建筑师,一方面应该站在代表客户的立场,另一方面则应该从一种批判的,甚至是怀疑的观察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只有这样,作品才能摆脱困境,获得某种合理性。KC:但作为一家年轻的事务所,某程度上你又一定是机会主义的。因为你很快就会发现,作为一名建筑师,你必须学会见机行事。AG:我想,我们成立事务所的时机,对我们日后建筑生涯的开展起到了非常根本性的影响——我们面临的挑战塑造了我们作为建筑师的价值判断,同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在设计中可以不断回顾的背景。当然,我认为时机只是一部分原因,我们的状况也离不开我们所在的这座城市——伦敦带来的影响。凯文和我都不是伦敦本地人,所以某种意义上,我们不太认为自己具有一种完整的英国观点。我们两个人有着非常不同的背景,你刚刚提到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正是从这一角度着手解决的。不过,伦敦作为一座城市,对我们来讲还是十分具有吸引力的。伦敦始终欢迎外来者,对于不同事务所的执业模式以及不同寻常的工作方式,也都十分“宽容”。位于库马拉湾的酒店,泰国,普吉岛,年,竞赛03快闪建筑似乎成了解决困境的最佳办法
Flasharchitectureseemstobethebestwaytosolvethedilemma.代表项目:国王十字片区——加油站餐厅
DC:但你们事务所的做法也是很有策略性的。如果站在英国年轻艺术家的立场来看,你可以说他们是在一个困难的环境中长大的。于是,他们变得讲究策略,更能辨认出这个受限的大环境,并在其中进行创作。我觉得你们的“加油站”项目非常有活力,而且非常高明,非常时髦。它捕捉到了一种精神,某程度上,随机应变的能力就是这种精神的一部分,而且,它以某种方式超越了传统。加油站餐厅,伦敦,01年AG:它的想法其实是源于一种机会主义的念头,一种策略性的决心,同时也是一种想要创造某个实体的渴望。DC:如果你是在瑞士做项目的话,需要经过一个长达三年的分析期。你需要经历一个预规划的流程,会受到各项针对大型项目的规范的约束。在德国或瑞士,如果你想建造一些稍微更大一点的项目,这样的系统就会更有利于你。但这样的机制在英国却是缺失的。所以有人会说,在英国成长,然后在德国建造,那就是最理想的。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在克服这些特殊困难的时候,英国是更具有活力和创造性的。KC:在做“加油站”项目的时候,我们的建筑设计策略其实是比较理想化的——当时正值全球经济衰退过后,年轻建筑师的机会很少,更不用说公共领域的项目了。这个项目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十分罕有的机会。AG:当时在伦敦有一种向拥有闲置空地的开发商推广临时建筑的倾向,因为经济衰退之前的项目都无法实现了,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些地块。快闪建筑(临时建筑)似乎成为了解决这一困境的最佳办法。人们常常会认为,快闪建筑确实能够提升一个地方的价值,但是为了要建造真正的永久性建筑,它们最后也还是只能被拆掉。KC:对我们来说,国王十字北部的区域似乎是一个有趣的例外,在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内,这里经历了巨大的发展,但是,开发商们一直试图在恢复国王十字在城市中的原有地位和开拓它更多的可能性之间,找到一种平衡。他们努力地想要解决一个问题:经过多年的彻底改造后,人们怎么反而有点失去了对国王十字这片地区的地方感与目的感了?“加油站”项目最初是由我们提出的一个探索性的概念,不是基于经济层面上的探索,而是说,这片地区存在一种能够发挥社会意义的可能性,能够把人们再次聚集起来。于是我们就对自己说,与其坐在这里等客户把机会送上门来,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想法推荐给开发商,然后把它变成现实呢?幸运的是,我们成功了。01年,由JohnMcAslan+Partners(JMP)改造的国王十字火车站完成,与圣潘克拉斯火车站(上图左侧)接通,形成英国最大、最重要的综合交通转运站站,城内、国内、国际线路在此交汇,每年乘客数量高达万人次。AG:虽然原本是被设定为临时建筑,“加油站”最后还是存在了好几年,因此也逐渐发展成为了周边城市的一部分。某程度上,它的成功有赖于它的外观,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它的非正规性。混合了国王十字这片地区新旧两种功能,它为不同类型的文化和休闲活动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容器——而不仅只是一个人们被迫消费的场所。它使偶遇成为可能,而且展示出,城市的这一小部分,如何实现彻底的进化。AC建筑创作曾经推送伦敦国王十字区改造相关文章,链接直达▼这里是谁的伦敦?烧掉30亿英镑的街区更新仍难逃绅士化的质疑04建筑师不愿承认,自己只是某个不断进化的事物的一部分
Architectsdonotwanttoadmitthattheyareonlypartofsomethingthatisconstantlyevolving.竞赛作品:公园山艺术空间;临时建筑详述:加油站餐厅、东区餐厅KC:我们发现了一种设计的可能性,也就是让建筑对其自身的条件做出某种自发的回应。通常情况下,设计师会将他们的作品幻想成一个完整的实体,系统地回应任务书给定的问题,而不是承认,他们自己只是某个不断进化的事物的一部分而已。在这次的情况中,我们既没有客户,也没有任务书,甚至也没有任何预设的目标,我们只是希望能够将人们与这个地方连接起来(与卡斯特的作品“双重俱乐部”的目标相类似)。只不过我们这一次的实验,是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中进行。公园山艺术空间,英国,谢菲尔德,年,竞赛一等奖DC:你们利用空置的地块作为机会去做了一些事情,但假如它需要经历一个更艰巨的开发过程,也许就不可能实现了。在当前的环境下,更严格的审核和权衡机制已经恢复,你们认为这些机会依然存在吗?AG:是的,我认为这样的机会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已经被推到边缘了。或许问题其实是在于,这些机会是否还能带来任何城市或建筑上的价值。伴随着机会而来的,总是责任,你要去识别出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这些临时项目的陷阱在于,它们容易沦为单纯用于提升土地价值的工具,而这根本不是我们的兴趣所在。我们关心的是一个项目在城市或市政意义上的潜力——对“加油站”项目而言,就是它将如何修复整个运河的片区。我们关心的是如何创造一个能够促进社会(而不仅仅是经济)再生的项目,既不受到过度的监管,也独立于投资人的回报。它是一个会吸引你去的地方,是一个在当时的伦敦,还未有过的空间。加油站餐厅图片来源:转载请注明:http://www.wendehekea.com/csjji/774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