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好报
年4月7日,
威尼斯双年展上,
在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造船厂,
平米的展览大厅,
张未经处理的大型原始图片,
它们没有任何名字,
像一张张缩小的电影屏幕。
这场名为《尘与雪》的展览,
能使你忘却一切尘世的喧嚣,
眼前只有生命的空灵和洁净,
犹如天地初开,万物方醒。
这场欧洲有史以来最大的个人作品展,
是摄影师格雷戈里·考伯特沉寂了十年之后的惊艳亮相。
格雷戈里·考伯特
从年开始,他进行了20多次远征,到达地球上的每一块大陆,和当地的原住民一起,和29种动物合作,非洲的野狗,东南亚的大象,太平洋里的巨大蝠鲼……
格雷戈里拍下了人、动物和大自然的微妙关系,
他的镜头充满诗意和灵气,
他捕捉到的影像纯净无暇。
有大象在认真倾听孩子的诵读,有老鹰飞过寺庙的柱廊与女子共舞,有雄鹰展翅下的缅甸僧侣,有同猎豹深情相拥的祖孙二人,有靠近大象倾听它的身穿僧袍的孩子……
在这美到令人窒息的图像里,人与动物没有对立和冲突,没有恐惧和危险,有的只是在生命之间的爱和信赖。
格雷戈里年出生在加拿大,他读书时成绩平平,后来做过各种零碎的工作,生活一度很是灰暗,但他希望成为一名作家,梦想到人迹罕至的远方去冒险。
后来,格雷戈里到巴黎开始了他的纪录片摄影师生涯。在年的一次个展中,他的作品和才华受到几位收藏家的欣赏,他们向他发起了订购。
格雷戈里小时候长着一对招风耳,常被人叫做大象,妈妈担心他受到精神创伤,医院做了耳朵整形手术,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和大象有某种割不断的联系。所以,当他有机会去世界各地拍摄的时候,他选择回应大象的召唤。埃及、印度、斯里兰卡、纳米比亚、南非,“动物在哪儿,我就去哪儿,他们给我灵感,给我愉悦,唤起我对奇迹的景仰。”
从年开始,格雷戈里用13年时间,进行了27次长途旅行,他曾花了30个月的时间,追踪在汤加、多米尼加和亚速尔群岛海域出没的鲸群;他曾让打击乐手和舞蹈家在大象面前表演,看他们一起在湖中跳舞。
大自然的交响曲并非只有人类而已,还包括了大象、鲸鱼、海牛、猎豹、红毛猩猩等一切动物,举起鼻子的象是发往群星的信,跃出水面的鲸鱼是来自海底的信。当一切都回归宁静,这充满了美学与禅意的景象,不正是我们心之向往吗?
在一些原始部落里,人们在野外和动物和平相处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是人类所谓的文明,拔高了自己,割裂了我们与它们的关系,它们开始更多地存在于我们的故事中,我们的想象力中。
还记得那个“泰山真人版”的法国女孩蒂皮·德格雷吗?由于父母都是野生动物摄影师,蒂皮于年出生在纳米比亚,并在非洲度过了她的童年。她跟父母一起在野外住帐篷。她的玩伴就是各种动物,她和动物们相处得非常自在,她用眼睛和心灵与它们交流。
蒂皮和动物们在一起
在那里,
野生的蒂皮和小狒狒共用一个奶瓶,
向猎豹诉说她的小心愿,
把大象称作自己的哥哥。
虽然蒂皮也曾意外被抓伤过两次,
但就像其爸爸说的那样:
“都市横行的车流,从天而降的恐怖事件,
谋杀,无数的欺骗、诱惑与陷阱,
比自然界危险得多。”
也许,我们再也不会回到野外去生存,但我们应该知道,人类并非大自然的主导者。在生物链中,每个物种为了存活都会互相伤害,但如果放下生存之外的侵犯,学会尊重和平等,从动物的眼睛去看世界、看人类,也许我们会相处得更好。因为,我们都是自然之子。
诗人西川曾写道:
“要是我能迎风起飞,
我会看到什么?
我对世界的观念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要是我能够忘却语言,
变成石头,
我对时间的观念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整整十年,格雷戈里没开过任何作品展,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没有公开拍卖过自己的作品,但他那单价超过6万美元的作品在收藏圈里很是抢手,这足以支撑他的拍摄,他只管尽情地投入大自然,捕捉那些纯净、美好的瞬间。
在拍摄中,格雷戈里时常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当你看到大象和孩子在一起,你不用担心孩子被伤害。在斯里兰卡,每年有几百人被大象所杀,那是因为他们离它的迁徙路线太近了。
“当我久久凝望丛林中的大象,
我听到了更丰富的声音,
开启了更多的心灵。
我的心灵像尘封多年的旧居,
但现在我听到了窗棂打开的声音。”
格雷戈里和那些山川丛林、草原大漠中的土著一起,通过手势和面部表情与动物对话,试着去感受它们,让它们主导这场相遇,让它们发出邀请,让它们用声音和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些拍摄成果直到年才与大众见面,
到年拍摄完成的时候,
格雷戈里把13年的拍摄制作成了电影《尘与雪》:
一部没有一句对白,
但美得令人窒息的纪录片。
“羽毛化成了火焰,
火焰变成了鲜血,
鲜血注入了骨头,
骨头中流淌着骨髓,
骨髓化成了灰尘,
尘归于雪。”
生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大自然有着一种轮回般的诗意。
凝视这些永恒和神圣的瞬间,
我们也许更能理解,
世界,并不是人类的世界,
但我们习惯于用人类的眼光和视角来看待一切。
从埃及人到玛雅人到印第安人,每一种文化都创造了动物寓言,来表达他们和大自然的关系。但现代文明中的人类进入了另一种的与世隔绝,他们建造起庞大的都市,把自己与同类关在这个笼子里,进行着无尽的斗争和厮杀。《尘与雪》是格雷戈里留在二十一世纪的动物寓言。
为了让更多的都市人感知大自然的奇妙,
格雷戈里决定以游牧美术馆的形式,
把《尘与雪》带到全世界。
他和世界级建筑师坂茂等人合作,用集装箱、竹竿、可回收纸管等材料,在当地搭建临时美术馆,把艺术变成更易接近的事物。张依然没有名字的作品,陆续在纽约、东京、墨西哥城等地展出,震撼了数千万的人的灵魂:“重要的不是纸上的文字,而是心灵上的镌刻。”这场跨越世界的心灵洗礼,也使格雷戈里成为所办展览观众最多的在世艺术家。
《尘与雪》在洛杉矶的展览
面对对这些照片真实性的质疑,
格雷戈里只想说:
“你不需要对大自然做任何美化,
这世界已存在了几十亿年,
而人类只是初来乍到。”
“我开始创作《尘与雪》时,
是想从里向外探索人类和动物的关系。
通过找出所有动物间共有的语言和诗意感性,
我试图重建人类与动物和谐生活时一度存在的共通点。”
也不用在乎它是不是摆拍,你我的日常也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的表演,在世界上的另一些地方,那些天人合一的时刻,也许才是心灵最真实的呼唤,才是我们本该有的样子,“当我看见你的面容时,我愿意看见安详的眼神。”
但拍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格雷戈里被犀牛击倒过,被美洲虎包围过,在太平洋,他曾经和体重超过50吨的抹香鲸结伴遨游,当已经存在了5千万年的生命向他游来时,天地间唯有奇特的相遇。当它打量着他,似乎要吞没他的时候,格雷戈里并没有恐惧:“如果什么意外发生让我丢了性命,那不是个悲剧。因为我在做我热爱的事,睡觉前想到,明天还会做自己爱的事,那是一种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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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与雪(1小时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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